第497章 自闭IF-Ⅸ_乒乓 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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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自闭IF-Ⅸ

  苏舟病愈后的又小半年,时间的指针来到了这一年的末尾,又是一年的年终巡回总决赛,收到邀请函的参赛者们,皆是在这漫长一年的乒乓长跑中,在各国各站都取得了优异成绩的傲立于金字塔尖的世界级球员。

  顾名思义,一年一度的年终巡回总决赛,举办时间皆固定在每年的年底,虽然并不属于乒乓球的三大赛事,其含金量与关注度,却要远胜于位列乒乓球三大赛事且同样为每年一度的乒乓球世界杯。

  简而言之,就是这场赛事的关注度很高、地位很重要、观看人数超级多、竞技水准顶级棒啦!如果说,平时的每一站的巡回赛,除去极为特殊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从半决赛起,才算是真的有了看头,那么,年终巡回总决赛代表了什么?那就是每一场比赛都是半决赛水平起步、决赛水平封顶!

  当真是不看不是乒乓球迷。

  在年终巡回总决赛的比赛里,无论参赛的球员是赢家还是输家,都不妨碍热情的球迷们为其奉上最为热烈的掌声,要问为什么?能收到年终巡回总决赛的比赛邀请函本身——能参与这场年终盛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你是今年、乃至是这个时代中最最了不起的顶尖球员之一了。

  在每年的年末,乒乓球的世界里理应没有悲伤与困苦,只有狂欢与掌声。

  但是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所有的意外都不曾有哪怕一点点的先兆,是那么的突如而至又猝不及防。

  苏舟,中国乒乓球国家队的副队长,正傲然屹立在领奖台的最高位,他的胸前带着芬香扑鼻的花冠,他的左手正高举着代表了至高荣耀的单打金牌——先前,他已经拿到了代表了今年的双打巅峰的金色桂冠——他面带笑容,双眼发亮,他的眼中倒映着这个沸腾的世界,他的鼻尖处缀着些许晶莹的汗水,向着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他站在世界的中央,高高地挥舞着他的右手,左手则牵起挂在胸前的金牌,爱怜而喜悦地亲吻着它。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镜头拉近,映入他满是星辰的黑眸;镜头

  拉远,整片赛场、乃至是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欢呼。

  ——冠军!

  ——冠军!!

  ——冠军!!!

  ——冠军属于中国!我们的副队长、中国苏是今年的冠军!!今夜的霸主!!

  全场欢腾,众人欢呼,就连已经落败的输家与对应的球迷们,也不禁在一切都尘埃落幕的此刻被极致的喜悦所感染,他们兴奋地大笑着,与身旁不认识的人碰拳、拥抱——大笑着,为今夜的主人公奉上最为崇高的欢呼与最为热烈的掌声。

  意外就发生在下一瞬间。

  在所有人:现场与非现场的球迷、现场与非现场的球员、现场与非现场的媒体人员的注视下——

  站在聚光灯的最中心、站在领奖台的最高位、站在这个属于乒乓球的世界的最中央的那个人——

  那双闪烁着银河的黑色瞳孔忽然放大,那种欢悦到极致的大笑突然定格,那种霍然凝固住的表情不像是喜悦,拉近的镜头里,今夜的世界第一先生,他眼中的星星自天幕落下了,他的眼底浮现出惊讶与恐惧,他短促地张了张唇,然后突然就捂住了嘴,他半弯下腰,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努力地大口喘气,他看起来像是被空气无情地抛弃了,但是他又及时地反应了过来,他伸出了手,手背上有狰狞的青筋跳动,他用力地抓住了在愣神后匆忙扶住他的西班牙友人——罗德里格斯·雷耶斯是今年的亚军,就站在他的身边——黑色的发被灿金色的流光覆盖住了,两个人的头贴在了一起,唇与唇之间的距离极近,苏舟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镜头能捕捉到那不断开合的唇形,也没有收声器能捕获到音的波纹。

  苏舟的另一侧,今年的季军,那小麦肤色的巴西友人,米格尔·德席尔瓦慢了一步:在罗德里格斯的搀扶下,苏舟已经踉跄地摔下了——一步便迈下了领奖台。巴西人的瞳孔有了一瞬间的收缩,他的指尖抽搐了一下,然后他不言不语地跳下了领奖台,跟在了苏舟与罗德里格斯的身后。

  在全场人的注视下,苏舟被匆忙上前的工作人员搀扶住——罗

  德里格斯占据了另一边——向着球员通道的方向蹒跚走去。

  人们看到了些许的争执,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不断摆手的肢体动作来看,像是中国苏坚持自己无事、要继续领奖,而灿金发色的西班牙人却不允许,那双蜜褐色的瞳孔里,再也没有半丝灿烂的流光,沉甸压下的阴霾,像是塌下的天空,厚重到难以抵抗。

  这一次,通过迅速拉近的镜头和收声器,人们终于听到了什么。

  “闭嘴。”

  人们听到了西班牙人压抑而隐忍的低吼。

  “我不接受你除了立马回休息室就医外的第二种结果。”

  他的人就像是太阳,他的话却比冰还冷。

  有球迷看到了担架。

  但是被中国苏摇头拒绝。

  人们看到中国苏试图甩开罗德里格斯自己走。

  但是他勉强走了两步,又不得不再次抓紧了胸口。

  罗德里格斯冲了上去,再度架起了中国苏的肩膀,见中国苏坚决不上担架——嘿!罗德!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下一秒就会晕倒!好吧,你扶着我行吗?我不要担架…!——然后架着他,继续地走向球员通道。

  罗德里格斯架住了苏舟的左臂,米格尔这次行动迅速,不再需要工作人员,而是默默地扶住了苏舟的右臂。

  从领奖台到球员通道的入口,这一段距离似乎是前所未有的长,又像是前所未有的短,长到让所有人都恨不得它能短点,又短到让球迷恨不得能让这条路变长一些——前排的部分球迷已经被吓得控制不住情绪,直接翻越了栏杆,匆匆向苏舟跑来。

  这怎么能行。

  鲜少有作用的保安人员迅速上前,拦住情绪激动的球迷们,维持住现场的秩序。

  在进入球员通道之前,苏舟一行人的脚步停了下来。苏舟回过头,对一直跟着他们的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又转回头,对着米格尔欲言又止;最后,他又低声对着左手边的罗德里格斯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我已经好多了,罗德,放开我吧——西班牙人却仍然不放手,时常带笑的脸上冷的像蛇,没有一丝温度。

  苏舟没有办法,只好让罗德里格斯继续架住自己,他的左臂,被罗德里格斯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时,终于有媒体来到了身前。

  镜头里,黑发的中国队副队长,身穿镶嵌着中国国旗的大红色球衣,他的呼吸仍然有些不畅,面色还有些发白,领奖时,已经是冲澡过后又换了身衣服,如今,他的眼角、鼻翼与侧颜,却又被细密的汗珠所覆满。

  这是最近也最正面的一个镜头,现场似乎寂静了一瞬,然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声尖叫。

  失控了,无数人的情绪顿时失控了,他们失控地或尖叫或担忧着,五花八门的猜测,在互联网与人们的口间疯狂传播。

  镜头里,面色发白的中国队副队长仍在气喘,但是他没有逃避镜头,反而浅浅地弯了弯嘴角,那是为人们所熟悉的笑,眼底像是覆着细碎的光。

  他笑着,用空出来的右手擦了把冷汗:“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其实就是不小心岔了气,刚才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现在缓了缓就好了。”说着,他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让摄像把面无表情的西班牙队长也拍摄了进去。

  镜头里,融化开来的蜜褐色凝结成了固体,人们几乎没有见过这种表情的罗德里格斯。

  镜头里,中国队的副队长还在抱怨:“都怪罗德啦,我说了你扶我一会就好,他偏偏不信。”

  罗德里格斯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信。

  身前,记者们面面相觑,终于赶来的医护人员则急忙拨开记者,冲到了苏舟的身前。

  人越来越多了,究竟有多少人正在看直播呢?苏舟觉得他的心跳越来越失速,他很想尖叫,那种比天还要沉重的无限压迫让这一刻的他想要疯狂大叫,想要甩开所有碰触他的人,让他想要怒吼、大哭、骂人、失控……

  可是他不能。

  忍着自胸口传来的哽咽与窒息,他拼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慢条斯理的,苏舟将他刚才说过的话——只是突然有些岔气——对医护人员又说了一遍。

  苏舟想,他

  真的超棒,他把自己的语速和语气都控制得很好。

  医护人员非常谨慎:“的确,突然岔气不是不可能,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做一下检查吧。”

  苏舟摇头拒绝了,他觉得他在笑:“不了,正在颁奖呢,半个小时后我再——”

  “不,让他去做检查。”身旁,罗德里格斯冷不丁的开口,那双蜜褐色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那些流过手心的灿阳碎片,而其他落败的、无法登上仅有三个名额的领奖台的参赛球员,也陆续赶到了球员通道的入口,跑到了苏舟的身前。

  苏舟巡视了一圈,他的熟人,基本都在。

  苏舟:“………”

  苏舟觉得有些不好收场。

  他想哭,他真的想哭,非常深、非常深、深到足以让他呕出内脏、吐出灵魂的嚎啕大哭。

  苏舟被包围了,各方各类的人围成了一圈,前后左右的记者们都开始疯狂地拍照,他们很担忧,但是他们也很兴奋,这场面,直接可以代替开幕赛前的集体合影,当做今年总决赛的球员大合照!

  更别说,还有中国苏的这个大新闻!

  咔嚓——

  咔嚓——

  咔嚓嚓——

  声音,机器运作的声音,机械设备的声音,挖掘血肉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记者们都让一让…!!!】

  【苏舟!你还好吗?!】

  【苏,怎么搞的?】

  【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苏先生,描述一下你现在的感觉好吗?】

  【苏…】

  【苏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中国苏怎么了?!保安!让开!我要过去!】

  【中国苏!中国苏!中国苏——】

  声音,近的声音,远的声音,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声音,讨厌的声音,可怕的声音………苏舟的眼前出现了漩涡,他的大脑开始了缺氧,他的视线难以集中,他的指尖开始发麻……

  苏舟觉得有点不好,他快控制不住了,窒息感越来越强。

  他闭上了眼,也闭紧了嘴巴,他努力地、小动作地咬了咬

  舌尖,然后咳嗽了两声,试图让自己的声线变得平稳:“那个……”

  他的喉咙真的在动吗?他的声带真的在动吗?他真的说话了吗?

  大概吧,苏舟想,苏舟说:“我觉得……”

  “——没有你觉得!”

  最熟悉却严苛到陌生的声音突然自身前传来,记者们让开了身体,中国国家队的教练正快步走来。

  陈清凡步伐匆匆,走到了苏舟的身前。

  罗德里格斯松开了手。

  陈清凡将苏舟的左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对医护人员们——对所有人点了点头:“抱歉,虽然极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岔气,但是我相信大家对球员的身体健康都极为重视——领奖将由助理教练代替,请大家多多见谅,稍后,我方也会诚实地回答媒体们的问题,所以,现在,请先让我们过去。”

  苏舟张了张嘴,却是一侧头,就看到舅舅严苛到陌生的面部表情,然后听到了这一串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的社交应答。

  应答果断,不容拒绝,修辞严谨,不留一丝空隙。

  ……苏舟有些恍惚,胸口的窒息感在无声中变得更强了,这和初来时的舅舅是多么的不同,又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到就像是他原本的、那个在他的世界里夺得了大满贯、将奖杯放满了一个房间的舅舅。

  苏舟不说话了,他安静地低下了头,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配合陈清凡的一切行动。

  陈清凡带着苏舟进了球员通道,其他的球员——获奖的那些,即使心思已经不在奖牌上,还是不得不再次站上了领奖台;没有进决赛的球员们反而落得了清闲,比如说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输给牧锐的尤利安,又比如在争夺季军的比赛中输给米格尔的牧锐,还比如淘汰的更早的安德烈和达恩森·格克霍尔斯……

  有好多人,苏舟有好多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想跟着苏舟一起,去往中国队的休息室。

  但是苏舟拒绝了,非常少见的、非常坚决的拒绝。

  他甚至也拒绝了医护人员。

  他甚至不是自己拒绝的,他只是贴在陈清凡的

  耳边,声音极小、却是头一次用着请求、乃至哀求的口吻说:“教练……舅舅,舅舅,别让他们跟来,求你了,你带我回休息室,清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真的没有事,我发誓………但是别再让其他人跟来了,求你了,舅舅,帮帮我……”

  陈清凡却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是苏舟吗?

  这样小声的、虚弱的、哀求的口吻,是他的粥粥吗?

  有面目可憎的蛀虫攀爬上了陈清凡的心脏,胸口的阵痛感让他恍惚,让他晕眩,像是他的心脏失去了重量,被活生生地啃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一块又一块的肉。

  他什么时候听到过苏舟以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过话,他如何能不答应。

  他答应了。

  陈清凡让医护人员离开,让苏舟的好友们全部离开,让中国队的休息室完全清场——这不算难,人们本来也是都聚集在了颁奖台的外围;他也不忘给雷蒙发个消息——今年的巡回总决赛,举办地是法国巴黎——让雷蒙不用从解说室里赶过来。

  漫长而狭窄的走廊里,苏舟的一条胳膊搭在陈清凡的脖颈上。一路上,陈清凡架着苏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苏舟的变化:从几乎还是苏舟自己在走,看起来像是真的没事,到逐渐将他的大部分的力气都交付在了自己的身上——当陈清凡走到了中国队的休息室时,几乎就真的是他在拖着苏舟走了。

  开门,用脚关门,落锁。

  几乎是门关的一瞬间,苏舟就再也无力支撑,双腿发软,立马跪在了地上。

  “你到底怎么搞的?!!”

  陈清凡快疯了,他近乎是在压抑着咆哮,早已接近极限的理智正在疯狂的摇摇欲坠。

  “不用医生?!”

  眼中有着血丝,陈清凡的眼里满是他跪倒在地的外甥:“这就是你说的不用医生?!去你妈的不用医生!”

  陈清凡接着转身按上门把,就准备把医生再喊回来,他们还在走廊里没走远。

  “小……小点声,”胸口的衣服被抓紧成一团,苏舟坐在地上,高高地仰起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

  上,断断续续地说,“隔音没那么好……别让外面听……听到……”

  捏住门把的手背有青筋凸出,陈清凡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被现在的苏舟给吓死了、吓疯了,看看他的外甥、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手下的第一球员——他现在是一副什么状态?他看起来就像是胸口与喉咙之间被硬生生的切断了,他呼吸不上来,他呼吸不到空气,他的脸色本是惨白,现在却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红,他的胸口和指尖都在颤抖着,他的表情很痛苦,不断下流的汗像是倾盆落下的雨,像是正在打着一场局势艰难而无望的比赛。

  陈清凡快疯了,隔音?隔音?还在乎隔音?

  “你还在乎隔音?在乎不让别人听到?!”

  即使陈清凡也快失控大吼,却仍是下意识地听从了苏舟的“请求”,将他的声音压下,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苏舟“请求”他,他就必须要听?

  陈清凡不打算听了,他现在真的怕出人命,他刚才也是糊涂了,跑到走廊里喊人算什么,他离开了苏舟怎么办?直接在门口一边喊人一边打电话才是,每一站的比赛、无论是什么性质的比赛,在到达的第一天,主办方就会将联络册交给参赛的各个国家队的每一个人。

  陈清凡摸上口袋,发抖着拿出手机,他刚刚切换到了通讯录的页面,衣袖却忽然被人拽住。

  他低头,当然是苏舟。

  “不、不用……”他的外甥紧闭着眼,脸上满是冷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塑……塑料袋……我的柜子……拿……拿给我……”

  塑料袋?陈清凡当然不会气疯了地再去和苏舟对话、质问他为什么要塑料袋,塑料袋?可以,他当然可以拿,但是他可以同时去做好几件事情。

  于是苏舟看到陈清凡一边继续按着手机,一边往柜子那边走……

  不,不行…!

  苏舟的指尖有些乏力,他快使不上力气,他努力地抓紧了胸口,按压着他的胸腔,终于让出口的声音变大了一些。

  “别……舅……别

  打电话…!”

  近乎破音的声音,完全换了一种声线,苏舟的每一次发声,都是从完全堵住的喉咙里往外挤字。

  他还在努力。

  “我……不…不是第一次了!舅……经验……我有!没事…!真的!塑料袋……我………可以!给…我!我……!”

  苏舟破音的断续声,像是割在陈清凡腿上的刀,那艰难挤出的字,就像是从陈清凡的身上掉落的肉。

  ——不是第一次。

  ——我有经验。

  休息室里的地,这么平稳的地,这么短的距离,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却硬生生地在平底上绊了一跤,整个人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陈清凡觉得他的大脑快要无法处理这些接收来的文字了,他没有回头去看苏舟,他深吸了一口气,两步跑到了柜子前,在苏舟的包里一翻,在最上面,就看到了一个体积不大的塑料袋。

  哈!陈清凡都快被气笑了,不是第一次了、放在最上面——那苏舟这是第几次?那他这个舅舅算什么?那他这个教练算什么?

  失职,何等的失职!

  陈清凡深深吸气,两步跑回墙边,将塑料袋递给了苏舟。

  他看到苏舟把塑料袋撑开,然后把塑料袋套到了头上,塑料的薄膜像是不可突破的隔阂,无能为力的局外感让陈清凡颓丧地失去了五感。

  不,陈清凡,你要睁开眼,瞪大你的眼,哪怕你的眼睛干涩到流泪了,你也必须瞪大眼。

  陈清凡看到,他的外甥站了起来,不再坐在地上,而是紧靠着墙壁,他站得笔直,依旧在高高地仰起头,身体与墙壁之间几乎不留下一丝缝隙;在闭塞的塑料袋里,他的外甥在反复地、大力的呼吸,与刚才一直在“用力呼吸”与“憋着不喘气”中反复挣扎不同,他的外甥在塑料袋里大口吸气、又大口呼气;每当袋子里的氧气逐渐殆尽、已经完全呼吸不上来时,他便把头从袋子里抽出来,在外界,他稍稍吸一口气,然后闭着眼感受一下,像是觉得还是不行,便再把头探到袋子里重复继续……

  如此,反复了三次,每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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