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下马无威
玄鹤司西边的跨院里，一大帮癸字班的少年正在等待新伙伴的加入。
萧谨言去领了青羽卫的袍子换上便按着教习的嘱咐往癸字班走。玄鹤司的地盘很大，划分又细，要不是崔教习多唠叨了几句，萧谨言百分百会走错。
癸字班在最西边的大跨院，萧谨言在门口确认了牌匾才进去，谁知一只脚刚踏进大院门槛，就有一道破空之声袭来。
萧谨言本能地一错身，就见一名二十岁模样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拳头迎上来，出拳很快，听声音力道也不小，萧谨言只得赶紧拆招，一个手刀打在那人手腕上转开了拳头的方向。
两人过了十来招，那年轻男子自己脱战，往后退了一大步，笑呵呵地抱臂道：“新人不错嘛。”
萧谨言这才注意到大院里各处还有不少人在，姿态各异，有坐在台阶上看戏的，有正经站着的，也有人在屋顶上，腿在房檐边晃悠的。
“老大，你是不是看人家是姑娘，手下留情了啊？”有人揶揄道。
“嗤，邹远你快闭嘴吧。”那年轻男子冲房檐上的少年嗤笑道，“这丫头可比你当时强多了！”
萧谨言有点明白了，这帮人是在蹲他们这些新进门的小菜鸟呢。
“丫头，你别介意啊，我就是试试你身手。”那年轻男子很豪爽的模样，笑眯眯地上前指了指周围的人，“这些都是癸字班的，我叫孔明，是癸字班的掌旗之一。”
萧谨言忙躬身行礼道：“掌旗好！我是萧谨言，那个……为什么是之一啊？”
“哈哈哈哈哈，因为癸字班人最多，就又分了三个小组，艾青那边的人都在上课训练，我们这儿也要上课，但基础好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办差的，等过段时间考核合格的话就可以跟着郭延安办大案子了。”孔明拍了拍萧谨言的肩膀，示意她自己找个位置坐会儿，“人还没齐，等一会儿人齐了，我给你们讲玄鹤司里的规矩。”
萧谨言赶紧跳到回廊的台阶上坐下，一面想着，原以为这位掌旗是想给个下马威呢，没成想人家挺和气的，癸字班的氛围也很松快，未来的生活应该会很有意思。
众人闲聊着，忽然都停下了，一时间大院里鸦雀无声，只听见一串脚步声慢慢近了，孔明悄摸摸走到了门边。
一个枣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整个人笼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单看身形像是个清瘦的少年郎。
孔明算准了时机，和萧谨言进门时一样，出拳攻去，不料那枣红色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怔，就伸出双手抓住了孔明的右胳膊，竟是生生止住了孔明的动作。
那双手一个呼吸间又转换了位置，那身影似乎是挑了个趁手的姿势，往前一个弓步，抡着孔明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众人张着嘴巴眼睁睁看着身高八尺体重近两百斤的结实汉子跟个沙包似的被丢了出去，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孔明龇牙咧嘴的。
那枣红色的身影也暴露在阳光下了，众人一看更是炸锅。
这人竟然是个十多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众人，看起来甚至有些木讷。
一个小姑娘把一个魁梧的大高个男人给摔懵了，这说出去谁敢信呢？
“不是吧？我没看错吧？”
“没……老大被这小丫头干趴下了……”
癸字班的少年们议论纷纷，萧谨言看着那个少女干脆利落的过肩摔，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地上的孔明哎哟哎哟地叫唤着，揉着险些脱臼的肩膀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摔他的居然是个小姑娘，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你……”
“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请问这边是癸字班吗？”红衣少女怯生生地问道。
孔明回头与众人对视一眼，答道：“是，我是癸字班掌旗孔明，姑娘你是……”
“啊啊啊啊掌旗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手脚都开始无措了，活像一只受惊又迷路了的小鹿，“我，我叫朱珠，是来报道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诶，朱珠。”萧谨言想起来自己在榜单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孔明见小姑娘急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解释：“哎呀，没事没事，本来也是我先动手吓唬人的，你，你可别哭啊。”
“哈哈哈哈哈哈，捡着宝了。”屋顶上的邹远笑得可开心，“有人能教训老大了。”
说完，他就收到了来自孔明的眼刀子。
很快，癸字班的新人都到齐了，三百多名报名者□□录用了五十名，其中有三十名分配到了内院，需要经过系统课程学习后再正式上工，剩下的二十名就都在孔明手底下了。
这二十人里还有几个萧谨言眼熟得很，首当其冲就是贾状元，贾状元看到萧谨言颇为开心，远远地就在队伍另一头冲她招手。还有一个熟人，和纳兰栩对擂的方天昊，也背着那把重剑抱臂站在队伍里。最后就是当日和容世雪打出了一场猫捉老鼠的傅棠。
二十人整齐地在大院里列队，院癸字班的成员们这会儿也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站好了队准备听他们老大训话。
“咳咳。”
孔明脸上还有方才被朱珠摔到地上留下的轻微擦伤，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变了，颇为严肃。
“诸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想必一些基本的为人处世不需要我来啰嗦。”
扫视了众人一遍，孔明背着手继续道：“玄鹤司禁止内部械斗，谁要是有私怨要解决，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再干架！”
“青羽卫一共十个等级，分别对应十天干，癸字最末，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想一直做最末。”
“没错！”邹远藏在队伍里仰天就吼道。
孔明瞪了他一眼，见邹远吐了吐舌头便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接着道：“玄鹤司是根据诸位查办案件的表现来决定等级的，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评级，除此以外，如果有人想要主动申请升班或者当掌旗，可以去找教推，教推会给你们指定任务。”
顿了顿，孔明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明年年初要升去辛字班了，这个掌旗的位置，谁要是想要，可就得上上心了！”
“最后，我们这儿也是要上课的，验尸、变装、马术、医理，都是要懂一些的，这些课程会有教习来讲，具体安排都贴在北跨院门口的告示牌上了，今日下午就有一堂医理，都别忘了过去听课。”
萧谨言心中暗暗咋舌，原来玄鹤司内部还有系统划分，当一个青羽卫要学这么多东西，难怪赵银湘他们各个都是全能。
而此时纳兰栩那边又是另一番光景。
锦城之中有一片人工开凿的湖泊，先帝将其命名为天镜湖，今日的天镜湖上停着一艘大型画舫，不断有儒生打扮的年轻人进进出出，丝竹之声不断。
纳兰栩正在画舫之内，屈膝跪坐在草蒲团之上，一面小口抿着茶水，一面听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年轻公子说话。
“今年的仙游诗会既然选在了天镜湖上，那不妨我们就以这天镜湖为题，诸位意下如何？”
“好！”
“碧波天镜，是个好题！”
座下众人纷纷附和，开始端详着窗外天高云淡水青的景致摇头晃脑，有才华出众者已经着书童研磨准备下笔了。
纳兰栩不慌不忙喝着茶，留意到一旁有一名穿着粉色圆领袍的少年正抓着一张似乎是写满了字的纸张抓耳挠腮，便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那张上好的卢陵宣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了东西，看这字体，执笔之人应是个性情温和，心思细腻的，写得一手精致楷书，再看内容，是一首七言律诗，内容大致是描绘了秋季游湖的感受，夸赞了水天一色的美景。
粉袍少年觉得有些不对劲，冷不丁往旁边一看，就差点撞上纳兰栩，被吓得往后猛地一退，将蒲团都踹了出去。
纳兰栩正微微笑着看那少年手中的律诗，见吓到了少年，赶紧道歉：“抱歉抱歉，小生唐突，吓到公子了。”
说完，纳兰栩又一拱手道：“小生纳兰栩，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啊，我，我叫李兰舟，幸会。”粉袍少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纳兰栩笑眯眯的，干脆拿了两个蒲团过来，一个递给李兰舟，一个放下，自己坐到了李兰舟的身侧。
“我方才见你拿着纸看了许久，应是作好了诗，可又不见你交上去，一时好奇便过来先睹为快了，李公子这诗写得很不错呢，依我看，能进前三。”纳兰栩长相俊秀，又笑眯眯的，很难让人排斥他。
李兰舟缓过来了，但看了看手里的宣纸，有些犹豫：“我……”
纳兰栩疑惑，但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待李兰舟的下文。
“哎呀，纳兰公子，我实话说吧。”李兰舟横了横心，一咬牙像是要英勇就义，把手里的宣纸递给了纳兰栩，“这诗是我家里人请了代笔提前准备的，想让我今日博个名头，好在国子监跟个名声响亮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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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言去领了青羽卫的袍子换上便按着教习的嘱咐往癸字班走。玄鹤司的地盘很大，划分又细，要不是崔教习多唠叨了几句，萧谨言百分百会走错。
癸字班在最西边的大跨院，萧谨言在门口确认了牌匾才进去，谁知一只脚刚踏进大院门槛，就有一道破空之声袭来。
萧谨言本能地一错身，就见一名二十岁模样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拳头迎上来，出拳很快，听声音力道也不小，萧谨言只得赶紧拆招，一个手刀打在那人手腕上转开了拳头的方向。
两人过了十来招，那年轻男子自己脱战，往后退了一大步，笑呵呵地抱臂道：“新人不错嘛。”
萧谨言这才注意到大院里各处还有不少人在，姿态各异，有坐在台阶上看戏的，有正经站着的，也有人在屋顶上，腿在房檐边晃悠的。
“老大，你是不是看人家是姑娘，手下留情了啊？”有人揶揄道。
“嗤，邹远你快闭嘴吧。”那年轻男子冲房檐上的少年嗤笑道，“这丫头可比你当时强多了！”
萧谨言有点明白了，这帮人是在蹲他们这些新进门的小菜鸟呢。
“丫头，你别介意啊，我就是试试你身手。”那年轻男子很豪爽的模样，笑眯眯地上前指了指周围的人，“这些都是癸字班的，我叫孔明，是癸字班的掌旗之一。”
萧谨言忙躬身行礼道：“掌旗好！我是萧谨言，那个……为什么是之一啊？”
“哈哈哈哈哈，因为癸字班人最多，就又分了三个小组，艾青那边的人都在上课训练，我们这儿也要上课，但基础好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办差的，等过段时间考核合格的话就可以跟着郭延安办大案子了。”孔明拍了拍萧谨言的肩膀，示意她自己找个位置坐会儿，“人还没齐，等一会儿人齐了，我给你们讲玄鹤司里的规矩。”
萧谨言赶紧跳到回廊的台阶上坐下，一面想着，原以为这位掌旗是想给个下马威呢，没成想人家挺和气的，癸字班的氛围也很松快，未来的生活应该会很有意思。
众人闲聊着，忽然都停下了，一时间大院里鸦雀无声，只听见一串脚步声慢慢近了，孔明悄摸摸走到了门边。
一个枣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整个人笼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单看身形像是个清瘦的少年郎。
孔明算准了时机，和萧谨言进门时一样，出拳攻去，不料那枣红色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怔，就伸出双手抓住了孔明的右胳膊，竟是生生止住了孔明的动作。
那双手一个呼吸间又转换了位置，那身影似乎是挑了个趁手的姿势，往前一个弓步，抡着孔明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众人张着嘴巴眼睁睁看着身高八尺体重近两百斤的结实汉子跟个沙包似的被丢了出去，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孔明龇牙咧嘴的。
那枣红色的身影也暴露在阳光下了，众人一看更是炸锅。
这人竟然是个十多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众人，看起来甚至有些木讷。
一个小姑娘把一个魁梧的大高个男人给摔懵了，这说出去谁敢信呢？
“不是吧？我没看错吧？”
“没……老大被这小丫头干趴下了……”
癸字班的少年们议论纷纷，萧谨言看着那个少女干脆利落的过肩摔，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地上的孔明哎哟哎哟地叫唤着，揉着险些脱臼的肩膀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摔他的居然是个小姑娘，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你……”
“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请问这边是癸字班吗？”红衣少女怯生生地问道。
孔明回头与众人对视一眼，答道：“是，我是癸字班掌旗孔明，姑娘你是……”
“啊啊啊啊掌旗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手脚都开始无措了，活像一只受惊又迷路了的小鹿，“我，我叫朱珠，是来报道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诶，朱珠。”萧谨言想起来自己在榜单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孔明见小姑娘急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解释：“哎呀，没事没事，本来也是我先动手吓唬人的，你，你可别哭啊。”
“哈哈哈哈哈哈，捡着宝了。”屋顶上的邹远笑得可开心，“有人能教训老大了。”
说完，他就收到了来自孔明的眼刀子。
很快，癸字班的新人都到齐了，三百多名报名者□□录用了五十名，其中有三十名分配到了内院，需要经过系统课程学习后再正式上工，剩下的二十名就都在孔明手底下了。
这二十人里还有几个萧谨言眼熟得很，首当其冲就是贾状元，贾状元看到萧谨言颇为开心，远远地就在队伍另一头冲她招手。还有一个熟人，和纳兰栩对擂的方天昊，也背着那把重剑抱臂站在队伍里。最后就是当日和容世雪打出了一场猫捉老鼠的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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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孔明脸上还有方才被朱珠摔到地上留下的轻微擦伤，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变了，颇为严肃。
“诸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想必一些基本的为人处世不需要我来啰嗦。”
扫视了众人一遍，孔明背着手继续道：“玄鹤司禁止内部械斗，谁要是有私怨要解决，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再干架！”
“青羽卫一共十个等级，分别对应十天干，癸字最末，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想一直做最末。”
“没错！”邹远藏在队伍里仰天就吼道。
孔明瞪了他一眼，见邹远吐了吐舌头便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接着道：“玄鹤司是根据诸位查办案件的表现来决定等级的，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评级，除此以外，如果有人想要主动申请升班或者当掌旗，可以去找教推，教推会给你们指定任务。”
顿了顿，孔明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明年年初要升去辛字班了，这个掌旗的位置，谁要是想要，可就得上上心了！”
“最后，我们这儿也是要上课的，验尸、变装、马术、医理，都是要懂一些的，这些课程会有教习来讲，具体安排都贴在北跨院门口的告示牌上了，今日下午就有一堂医理，都别忘了过去听课。”
萧谨言心中暗暗咋舌，原来玄鹤司内部还有系统划分，当一个青羽卫要学这么多东西，难怪赵银湘他们各个都是全能。
而此时纳兰栩那边又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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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栩正在画舫之内，屈膝跪坐在草蒲团之上，一面小口抿着茶水，一面听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年轻公子说话。
“今年的仙游诗会既然选在了天镜湖上，那不妨我们就以这天镜湖为题，诸位意下如何？”
“好！”
“碧波天镜，是个好题！”
座下众人纷纷附和，开始端详着窗外天高云淡水青的景致摇头晃脑，有才华出众者已经着书童研磨准备下笔了。
纳兰栩不慌不忙喝着茶，留意到一旁有一名穿着粉色圆领袍的少年正抓着一张似乎是写满了字的纸张抓耳挠腮，便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那张上好的卢陵宣纸上用工整的小楷写了东西，看这字体，执笔之人应是个性情温和，心思细腻的，写得一手精致楷书，再看内容，是一首七言律诗，内容大致是描绘了秋季游湖的感受，夸赞了水天一色的美景。
粉袍少年觉得有些不对劲，冷不丁往旁边一看，就差点撞上纳兰栩，被吓得往后猛地一退，将蒲团都踹了出去。
纳兰栩正微微笑着看那少年手中的律诗，见吓到了少年，赶紧道歉：“抱歉抱歉，小生唐突，吓到公子了。”
说完，纳兰栩又一拱手道：“小生纳兰栩，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啊，我，我叫李兰舟，幸会。”粉袍少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纳兰栩笑眯眯的，干脆拿了两个蒲团过来，一个递给李兰舟，一个放下，自己坐到了李兰舟的身侧。
“我方才见你拿着纸看了许久，应是作好了诗，可又不见你交上去，一时好奇便过来先睹为快了，李公子这诗写得很不错呢，依我看，能进前三。”纳兰栩长相俊秀，又笑眯眯的，很难让人排斥他。
李兰舟缓过来了，但看了看手里的宣纸，有些犹豫：“我……”
纳兰栩疑惑，但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待李兰舟的下文。
“哎呀，纳兰公子，我实话说吧。”李兰舟横了横心，一咬牙像是要英勇就义，把手里的宣纸递给了纳兰栩，“这诗是我家里人请了代笔提前准备的，想让我今日博个名头，好在国子监跟个名声响亮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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